冬獵季節(jié),新生鄉(xiāng)鄂倫春族獵民在狩獵途中。
葛長云是制作狍皮手工藝品的高手。 資料圖片
黑龍江省黑河市新生鄂倫春族鄉(xiāng),位于小興安嶺深處。走進這美麗的山鄉(xiāng),一棟棟搓羅子(窩棚)形狀的房屋分布在寬敞的村道兩旁。村道上,不時有健壯的獵狗奔來跑去,還有短腿馬悠閑地游逛,到處飄蕩著狩獵部落的氣息。
山鄉(xiāng)里的博物館是由一所學校改造而成的,門口掛著“民間藝術(shù)家手藝展示基地”的牌子。從敞開的大門走進去,可見館內(nèi)鄂倫春族手工藝品應(yīng)有盡有:從古老的山神崇拜神偶,到各種現(xiàn)代人偶;從用樺樹皮雕刻編織的各類字畫,到用樺木制作的漁獵小船;從野獸的足跡圖像,到獵人使用的各類套具;從樸實而美麗的鄂倫春族服飾,到記錄狩獵場面的各種圖畫、圖片等等……這里的每一件作品,都是鄂倫春這個古老的山林民族生活的珍寶,散發(fā)著大自然的氣息,使人產(chǎn)生無限想象。
走出博物館,我來到了熟制獸皮藝術(shù)家葛長云的家中。她家墻上掛著她參加各種“非遺”活動的照片,甚至還有她與國家領(lǐng)導人的合影。
葛長云今年已經(jīng)80多歲了,是當?shù)刂氖炱ぷ幽苁?。她能熟練地使用各種工具,通過曬、壓、梳、剪、縫等技藝加工獸皮,使其成為精美的帽、鞋、盒、袋等工藝品和生活用品。此外,她還是一位杰出的鄂倫春族民歌演唱者,能即興演唱所見所聞。
當有人提議,讓她用鄂倫春語唱一下自己的手藝時,她毫不猶豫地唱起了一首《熟皮子歌》:
“單臣打獵下了山,
歡喜來到我面前;
一張狍皮鮮又鮮,
我來熟后輕又軟;
送給朋友是祝福,
送給親人是情感;
鄂倫春人最好客,
高山峻嶺在心間?!?/p>
優(yōu)美的唱詞和曲調(diào),一下子把人帶進鄂倫春族生活的久遠歲月。歌曲中提到的“單臣”,是葛長云的大女婿。單臣是個好獵手,他每次從山上狩獵回來,都把上好的皮張送給岳母,而岳母也樂于加工。
從葛長云家出來,我又慕名前往著名獵手張林江的家中。這位獵手不但槍法好,而且可以隨手編織出各種狩獵工具。他通過掐、擼、壓、擰等幾個步驟,不一會兒便將一個獵套編好了,令人贊嘆。
鄂倫春人不但是用槍的好手,也是使刀的好手,因為狩獵同樣要用刀。張林江制作的刀具各有特點,鋒利的刀刃閃爍著北方雪原的寒光。當?shù)厝硕加H切地稱張林江為“鄂倫刀客”。
每年冬季,新生鄉(xiāng)的鄂倫春族獵民都依法領(lǐng)取狩獵槍支,開展狩獵活動。
進山狩獵的準備活動從凌晨就開始進行了,繩、皮套和馬腿上的裹布都要弄好,政府下發(fā)的獵槍也要擦得錚亮,黎明前,還要給馬喂一桶溫熱的豆餅水。東方現(xiàn)出魚肚白不久,一抹紅霞染紅了白樺林,獵人騎著馬,馱著睡袋出發(fā)了。作為獵手,張林江出了村依然先往東走,那里是祖先指引的方向,還有山神白洽娜在等待。風,刮起樹上和地上的白雪,興安嶺一片蒼茫。
幾天之后,夕陽西下時,狩獵的人馬便歸來了。風吹紅了獵人的臉,馬背上載滿了狍子、兔子、野雞,還有狐貍和山貍。
夜晚,天空繁星點點,地上燈火闌珊。鄂倫春人聚集到廣場上,點燃篝火,慶祝自己的節(jié)日。薩滿手持皮鼓,圍著篝火邊唱邊跳,神鼓和腰鈴的響聲在山林間回蕩……
新生鄉(xiāng)是鄂倫春族文化發(fā)源地之一,民族文化遺產(chǎn)特征非常鮮明。鄂倫春人在與自然和歷史的互動中產(chǎn)生了對社區(qū)、村落以及人的文化認同,并不斷地傳承這種文化認同,新生鄉(xiāng)的生產(chǎn)生活及民俗活動證實了這一點。
鄂倫春族是一個勤勞智慧的民族。在以樺樹皮為材料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造的藝術(shù)家陶丹丹家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用原生態(tài)材料制作的種種作品的突出價值;在著名樺藝藝術(shù)家莫鴻葦?shù)淖鞣恢校覀冃蕾p到古樸的山村畫,聆聽了她演繹的莫蘇昆(鄂倫春族說唱史詩)《小鹿》。據(jù)說,莫蘇昆《小鹿》有6個版本,每一個版本,莫鴻葦都能完整地演唱。
夜晚降臨,新生鄉(xiāng)沉浸在一片靜謐的氛圍中,那里有歲月沉入久遠記憶之后回歸的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