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的錫伯家廟中放著反映錫伯族西遷的繪畫作品。資料圖片
251年前,1000多名錫伯族官兵攜家眷共4000多人從東北出發(fā),萬里長途,艱難跋涉,終于來到新疆伊犁駐守。他們屯兵操練,在數(shù)次平叛斗爭中立下汗馬功勞,維護了祖國統(tǒng)一和邊疆安寧。他們開渠拓荒,肥沃了萬頃良田,其偉大的屯墾精神光耀萬丈。
大西遷:萬里跋涉到新疆戍邊
在沈陽繁華的北市場,坐落著一座特殊的廟宇——錫伯家廟。每逢農(nóng)歷四月十八,很多從祖國最西端——新疆伊犁而來的錫伯族人到此尋根。他們一踏入錫伯家廟,便淚流滿面,連連磕頭,有的直呼:“老祖宗,我回來啦!”
從上世紀50年代起,就有新疆的錫伯人到沈陽尋根,也有沈陽的錫伯人到新疆去尋找失散的親人。憑著家里珍藏了200多年的家譜,或者口口相傳的老祖宗的名字、祖居地,他們中的很多人成功地找到了親人。
同是錫伯族,為什么有的在東北,有的卻在西北,相隔千山萬水?
時間回溯至清乾隆二十九年(公元1764年)。那一年,清政府為鞏固剛收復的新疆,調(diào)遣生活在東北的錫伯族官兵和家屬4000余人,分兩批出發(fā),前往伊犁戍邊。
為什么調(diào)錫伯人去新疆戍邊?研究者在當時的伊犁將軍明瑞上表給乾隆帝的一張滿文奏折里找到了原因。奏折里提到:“聞得盛京駐兵共有一萬六七千名,其中有錫伯兵四五千名,伊等未甚棄舊習,狩獵為生,技藝尚可……”也就是說,錫伯兵是因為有戰(zhàn)斗力才被調(diào)往伊犁的。
當年在沈陽的朝鮮代表團團長金祖正在日記里描述了錫伯族西遷出發(fā)時的場景:“諸軍齊會西門外,親戚送別,男女啼哭,慘不忍聞……”當時的生離死別是如此刻骨銘心,以至于到了新疆的錫伯人世代難忘背井離鄉(xiāng)之痛,對尋親問祖一事念念不忘。
錫伯族是在農(nóng)歷四月十八開始踏上漫漫西遷路的,因此這一天后來被定為“西遷節(jié)”。當時指定的行軍路線是“由塞外行走”,即從遼寧西部經(jīng)今天的內(nèi)蒙古、蒙古國以及新疆北部,到達伊犁,全程長達5000多公里。途中,瘟疫致使人們所騎乘的牛馬大面積死亡。大部分時間錫伯人在饑寒交迫中度過,靠挖野菜、吃樹皮充饑。
盡管路途艱險,錫伯人卻圓滿完成了任務。史載乾隆皇帝原本給了3年的期限,而錫伯族軍隊只用了一年零四個月就到達伊犁,除去在烏里雅蘇臺(在今蒙古國境內(nèi))為過寒冬駐扎的7個月和在北疆因洪水被困的2個月,實際行軍時間只有7個月。而這期間,還誕生了300多個嬰兒。由于條件惡劣,缺少布匹,新生兒都是靠采路邊的干草裹著來到伊犁的。
錫伯族大西遷,是血淚之路,更是英勇悲壯的愛國之路,將永遠地載入中華史冊。
參加平叛斗爭,維護國家統(tǒng)一
到伊犁后的錫伯族軍民,于1766年被安排到察布查爾地區(qū),組建錫伯營,成為“伊犁四營”之一。作為集軍事、行政、生產(chǎn)于一體的組織,錫伯營數(shù)次參加平叛斗爭,為維護祖國統(tǒng)一和新疆安寧做出了突出貢獻。
19世紀20年代,流亡在中亞浩罕國的小和卓霍集占之孫張格爾在英國殖民者的支持下,先后4次進犯南疆,造成了8年之久的“張格爾之亂”。1825、1826年,伊犁將軍先后兩次命當時的錫伯營總管額爾古倫帶兵赴喀什和阿克蘇遠征。額爾古倫雖深知遠征兇多吉少,還是挑選了包括自己兒子在內(nèi)的500名優(yōu)秀錫伯族士兵和最好的戰(zhàn)馬應戰(zhàn)。
1826年8月,張格爾率軍包圍了喀什。戰(zhàn)斗持續(xù)了五天五夜,清軍兵馬糧草殆盡,領(lǐng)隊大臣戰(zhàn)死,指揮全軍的參贊大臣慶祥自縊。關(guān)鍵時刻,錫伯營總管額爾古倫毅然擔起指揮全軍的任務。他深知唯一的出路是突圍,便選擇在一個雨夜展開一場殊死搏斗,殺開一條血路,帶領(lǐng)800多人突出喀什城,退守阿克蘇。
張格爾攻下喀什后,又進逼阿克蘇南邊的渾巴什河。清軍組織反擊,額爾古倫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率領(lǐng)錫伯營官兵強渡渾巴什河,很快搗毀了敵人的河防,殲敵百余,為戰(zhàn)役的勝利起到?jīng)Q定性作用。清軍乘勝反擊,額爾古倫又率領(lǐng)錫伯官兵在奪回喀什等四城的戰(zhàn)斗中沖鋒陷陣,英勇殺敵。張格爾趁亂逃跑后,額爾古倫在柯爾克孜族牧民的幫助下,得到他逃往喀爾鐵蓋山的消息,遂將張格爾包圍活捉。
錫伯族官兵在平叛張格爾斗爭中的英勇表現(xiàn),受到了朝廷極大贊譽,在清廷頒布的40名功臣當中,錫伯營官兵有4名,其中總管額爾古倫名列第19位。錫伯族官兵還把這段故事寫成敘事長詩《喀什噶爾之歌》,流傳至今。
數(shù)年后,張格爾之兄玉素甫又進犯南疆。額爾古倫帶領(lǐng)錫伯官兵英勇出擊,毀敵炮臺,殺斃賊眾。玉素甫逃往浩罕國,不久死去。
錫伯族官兵不僅在平叛國內(nèi)分裂勢力挑起的戰(zhàn)爭中立下赫赫戰(zhàn)功,還參加了抗擊沙俄侵略的戰(zhàn)斗。1863年,中俄雙方塔城邊界談判中斷后,沙俄企圖用武力征服,向我軍陣地開炮,錫伯營官兵500多人英勇還擊,打退近千敵人進攻,且殺敵百余人,將敵人趕出了尤根塔什山口。
開挖察布查爾大渠
錫伯族到伊犁幾十年后,因人口繁衍,原先開墾的耕地已嚴重不足。為此,錫伯營軍民開始以屯墾戍邊為大業(yè),在察布查爾山口處引伊犁河水修渠灌溉、以興農(nóng)事。
1802年秋季,察布查爾大渠開始開鑿,至嘉慶十三年(公元1808年)春季完成,共用時7年,僅用400名勞動力。當時的錫伯營總管圖伯特將勞力分兩班,每班200人,以春秋兩季輪換的方式,挖成了深一丈、寬一丈二、長二百多里的大渠。在技術(shù)并不發(fā)達的那個年代,錫伯營軍民能開通察布查爾大渠,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創(chuàng)舉。
大渠開通之后,沿途的8個旗(牛錄)得到灌溉,之后共開墾荒地7.8萬余畝。此后,錫伯營的糧食不但實現(xiàn)自給,富余的糧食還能提供給其他旗的軍民,這為當時的屯田農(nóng)事樹立了榜樣,清廷讓滿營也學習錫伯營。圖伯特還因帶領(lǐng)軍民鑿渠屯田有功,奉詔赴京,受到皇帝嘉獎。
察布查爾大渠鑿成至今的兩百年間,受益者已從原來8個旗擴展到更多的村鎮(zhèn)、團場。新中國成立后,錫伯族人民又在大渠南側(cè)開挖出察南渠,使察布查爾發(fā)展出良田20余萬畝,成為新疆的“糧倉”。
錫伯族軍民在長期屯墾戍邊中總結(jié)的經(jīng)驗,無論是屯墾組織的運作,還是農(nóng)業(yè)耕作的管理,都為當代新疆生產(chǎn)建設兵團的屯墾工作提供了寶貴經(jīng)驗。
(題圖為沈陽的錫伯家廟中放著反映錫伯族西遷的繪畫作品。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