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莊風光。新華社發(fā)
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坐落于河北省承德市,修建于清代,包括溥仁寺、溥善寺(遺址)、普寧寺、普佑寺、安遠廟、普樂寺、普陀宗乘之廟、廣安寺(遺址)、殊像寺、羅漢堂(遺址)、須彌福壽之廟和廣緣寺,因其中八座寺廟駐有喇嘛,由清政府理藩院喇嘛印務處管轄,又都在古北口外,所以統(tǒng)稱為“外八廟”。承德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是聞名世界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凝結著民族團結的歷史記憶,是我國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見證。
“貽萬世之締構”:深刻的歷史背景
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草原民族與農(nóng)耕民族的交往互動,是歷代王朝都關注的重大問題。清朝康熙帝以開放的胸懷對待北方各民族,實行團結、安撫、恩威并施的民族政策。《清圣祖實錄》載,康熙帝曾說:“守國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民心悅,則邦本得,而邊境自固,所謂眾志成城者是也。昔秦興土石之工修筑長城,我朝施恩于喀爾喀,使之防備朔方,較長城更堅固?!?/p>
承德地處北方游牧文明與中原農(nóng)耕文明的過渡地帶,是“北控蒙古,南拱衛(wèi)神京”的重鎮(zhèn),清朝在此興建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有利于加強對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管理,鞏固和發(fā)展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
避暑山莊又稱“熱河行宮”,始建于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乾隆御制《〈避暑山莊百韻詩〉序》記載,“建此山莊于塞外,非為一己之豫游,蓋貽萬世之締構也”,道明了修建避暑山莊的深厚用意。
康熙時期,為團結蒙古諸部,孤立厄魯特蒙古準噶爾部割據(jù)勢力,修建溥仁寺、溥善寺。乾隆時期,為紀念平定準噶爾部達瓦齊叛亂,修建普寧寺;為安撫舉部東遷的達什達瓦部,修建了安遠廟;根據(jù)章嘉活佛的建議,修建“天下統(tǒng)一、普天同樂”的普樂寺;為慶祝乾隆六十壽辰、皇太后八十壽辰以及土爾扈特部東歸,修建普陀宗乘之廟;為慶祝乾隆七十壽辰及六世班禪到承德覲見,修建須彌福壽之廟。
康熙、乾隆兩位皇帝興建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體現(xiàn)了對蒙古族、藏族信奉藏傳佛教習俗的尊重,“因其教不易其俗”的主張,以及通過“深仁厚澤”,實現(xiàn)“柔遠能邇”“合內(nèi)外之心,成鞏固之業(yè)”的政治目的。
“錦繡河山之縮影,民族團結之象征”:豐富的建筑意涵
從建筑風格上看,避暑山莊古樸典雅,外八廟寺廟群金碧輝煌,形成鮮明的對比。從建筑位置上看,外八廟寺廟群以眾星捧月之勢,環(huán)列在避暑山莊周圍,從政治意涵上凸顯了避暑山莊的中心地位。從藝術形式上看,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融匯了漢、蒙古、藏等民族造型藝術,體現(xiàn)了建筑文化的交流互鑒。
避暑山莊的建筑景觀既彰顯了北方建筑的磅礴氣勢,又融合了南方園林的精巧細膩,與自然山水融為一體,體現(xiàn)了人與自然、不同建筑文化的和諧共生。山莊正門 “麗正門”用滿、蒙古、漢、藏、維吾爾五種文字鐫刻,象征著各民族和睦相處、祖國統(tǒng)一。
外八廟等周圍寺廟在建筑形制上,不僅運用了牌樓、方亭、琉璃瓦頂?shù)葌鹘y(tǒng)漢式建筑手法,同時包含了紅白高臺、梯形窗、鎦金銅瓦等藏式、蒙古式的傳統(tǒng)建筑手法,既具有藏傳佛教寺廟的建筑風格,又融合了漢傳佛教寺廟的建筑特色,別具一格。外八廟多仿照我國各地著名寺院而建,普寧寺仿西藏三摩耶廟、安遠廟仿新疆伊犁固爾扎廟、普陀宗乘之廟仿拉薩布達拉宮、須彌福壽之廟仿日喀則扎什倫布寺、殊像寺仿山西五臺山殊像寺、羅漢堂仿浙江海寧安國寺,體現(xiàn)了“錦繡河山之縮影,民族團結之象征”。
建筑風格上,以普寧寺為例,前半部為漢式禪宗寺廟建筑,后半部為白臺黃瓦的藏式建筑風格。普寧寺大乘之閣等,以漢式建筑為基調(diào),雜糅了大量藏式建筑表現(xiàn)手法。普寧寺雖是模仿西藏三摩耶廟而建,但在建筑設計上將漢、藏建筑樣式重新組合,是漢、藏合璧建筑的集大成,創(chuàng)新大于模仿,形成了獨特的建筑風格。
此外,匾額、碑文作為一種特殊的建筑附著物廣泛存在于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其多民族文字書寫方式折射出各民族文化的交流,同時也是清代作為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歷史見證。例如,避暑山莊麗正門匾額用滿、蒙古、漢、藏、維吾爾五種文字書寫,外八廟的碑文多用滿、蒙古、漢、藏四種文字書寫。
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充分體現(xiàn)了多民族建筑風格的融合,反映出各民族的密切聯(lián)系,生動地闡釋了燦爛的中華文化是由各民族共同創(chuàng)造的。
“合內(nèi)外之心,成鞏固之業(yè)”:共同的歷史記憶
承德是清朝皇帝接受邊疆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王公貴族覲見的重要場所,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見證了國家統(tǒng)一、民族團結的歷史。
乾隆二十年(1755年),為紀念平定厄魯特蒙古準噶爾部叛亂,乾隆皇帝在避暑山莊設宴封爵,并興建寓意“安其居,樂其業(yè),永遠普寧”的普寧寺。乾隆皇帝親自撰寫《平定準噶爾勒銘伊犁之碑》《平定準噶爾后勒銘伊犁之碑》碑文,工匠用滿、蒙古、漢、藏四種文字刻成石碑,置于普寧寺內(nèi)。
乾隆二十年(1755年),厄魯特蒙古達什達瓦部從伊犁河畔遷徙到天山北麓的巴里坤,后在清軍平定準噶爾貴族叛亂中作出巨大貢獻。清政府為安撫達什達瓦部,決定將他們遷至承德,編入蒙古八旗,為其劃定牧場、建立住宅,并在駐地附近仿伊犁固爾扎廟修建了安遠廟。從此,達什達瓦部在承德定居下來,與各族人民一道建設承德。
厄魯特蒙古土爾扈特部為掙脫沙俄帝國的壓迫統(tǒng)治,逾越艱難險阻,萬里東歸。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乾隆皇帝在避暑山莊接見了土爾扈特部首領渥巴錫,并親撰《土爾扈特全部歸順記》《優(yōu)恤土爾扈特部眾記》。用滿、蒙古、漢、藏四種文字鐫刻碑文的石碑,置于普陀宗乘之廟碑亭內(nèi),永志紀念。
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六世班禪主動奏請入覲,為乾隆皇帝慶祝七十壽辰。乾隆皇帝高度重視,下令仿西藏扎什倫布寺修建須彌福壽之廟,作為六世班禪來承的行宮。經(jīng)過一年多艱苦跋涉,六世班禪于1780年抵達承德,乾隆皇帝為其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并用藏語與其敘談。六世班禪在承德期間,乾隆皇帝多次宴賞蒙古、藏、維吾爾等少數(shù)民族的政教首領,極大地促進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
歷史文化遺產(chǎn)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寶貴資源,不僅生動述說著過去,也深刻影響著當下和未來。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見證了清王朝處理邊疆民族問題的重要時刻,凝結著民族團結的歷史記憶。深入挖掘和研究避暑山莊及周圍寺廟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記憶,闡釋各民族交融匯聚成多元一體中華民族的歷史進程,全面書寫、大力宣傳中華民族形成和發(fā)展的歷史,有助于堅持正確的中華民族歷史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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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紅
資料來源:中國民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