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黃河盤銀線,大河家正靠黃河岸。水環(huán)山、山抱水,大河家地方山青水秀風(fēng)景美。
天上三朵云,大河家居住三家人。風(fēng)來三家擋,雨來三家頂。同甘共苦,互相幫助,勤勤懇懇過日月,誰也不敢把他們來欺負(fù)。
三鄰舍有三個當(dāng)家的,這三個人,各有一套神奇的本領(lǐng)。東家大哥是個“風(fēng)里耳”,風(fēng)吹草動、遠遠近近的聲音,只要順風(fēng)一聽,都瞞不過他的耳朵,西家二哥,是個“穿山眼”,不管眼前隔著萬重山,只要定睛一瞅,山霄后梅花鹿怎樣喝水,都看得一清二楚,北家三哥是個“方能手”,心靈手巧,會做各式各樣稀罕物件,就是要摘星星,他也能造一架登天梯……這三鄰舍,和和睦睦相處??墒?,南山有個魔王,心里非常嫉妒他們。他千方百計總想害這三家人。只是因為三鄰舍很要好,任魔王想出什么詭計,都被三兄弟齊心合力破除了。這一來南山的魔王,越加氣惱。
這一天,魔王又想出一條毒計。他召來了黃河神,命令河神發(fā)三天洪水,把三家人淹死沖掉。魔王和河神剛在南山里咕咕唧唧地商量,話還沒落地哩,早已被風(fēng)里耳大哥聽到。
“弟兄們!”大哥風(fēng)里耳說,“魔王叫河神發(fā)洪水淹咱們呢,快想辦法吧?!?/p>
萬能手三哥想了想說:“如果有兩只牛皮袋,我們就不怕了。”
“讓我看一看,”二哥穿山眼說著,向四面八方掃了一眼說:“哈,正好,雪山背后的古寺里,一幫腳戶在宰牛呢。你瞧,牛肉已經(jīng)掛到梁上了,兩只牛皮在地下扔著哩?!?/p>
三哥萬能手說:“我馬上去把它買回來?!闭f罷,騎上他自造的木頭馬,不大一會工夫,就跑到雪山背后,用銀子把兩只牛皮買來了,他又用三升雪花鹽,三斤好清油,做好皮袋,吹飽了氣。氣鼓鼓的牛皮袋拴綁在樺木排子上,連夜做成了一種水上工具——“雙?!?。這種“雙牛”,放到水面上漂蕩起來,又輕便,又平穩(wěn),據(jù)說,后世黃河上使用的皮筏子,就是從這里流傳下來的。
魔王的詭計失敗了,但是,他還不甘心。這一年夏天,他又召來了瘟神。命令瘟神打開瘟疫葫蘆蓋子,放出疫病,吞掉大河家。他的話剛出口,風(fēng)里耳就聽到了。
“弟兄們!”大哥風(fēng)里耳說:“魔王叫瘟神散布疫病,要害死咱們呢,快想辦法吧!”
萬能手想了想,說:“不要緊,如果咱們能找到一種艾葉草,就不怕瘟疫了?!?/p>
“讓我來看看,哪里有這種草!”。穿山眼向四面八方一瞅,看見高高的太子山頂上,滿山滿坡都長著銀白色的艾草。于是,三兄弟便劃起雙牛皮筏子,渡過黃河,登上太子山,采來了幾大捆艾草;又各在自己的菜園里,挖了很多紅皮大蒜。當(dāng)瘟神打開瘟疫葫蘆蓋子,把疫病散布到大河家的時候,三家門口,早燃起了避瘟草。艾葉的香煙升起,逼住了瘟氣。三鄰舍懷里揣著紅皮蒜,嘴里噙著紅皮蒜,鼻子里塞著紅皮蒜。各人都提著大湯瓶,又洗手臉又洗澡,渾身上下,洗得千干凈凈,疫病一點兒也沾不著他們。從此,人們都知道,艾草和紅皮大蒜,是避瘟免疫的寶物,一直流傳到現(xiàn)在,人們還在利用這種東西祛病除疫哩。
三鄰舍就這樣同心同德,共同戰(zhàn)勝了南山魔王一次又一次的陰謀詭計,團結(jié)得更親密了。
魔王見硬碰硬自己占不到便宜,便挖空心思,想了一個軟辦法。他叫來了當(dāng)?shù)厣街械囊环N弄舌鳥兒,樣子就像貓頭鷹,名叫“嗤叫子”。
“去吧”,魔王吩咐說,“用你的花言巧語,去挑撥住在大河家的三鄰舍;只要能離間破壞了他三家的團結(jié),我便一家一家收拾他們!”
這天晚上,嗤叫子落到風(fēng)里耳的房檐上,放開嗓子怪聲怪氣地唱:
咕咕登,咕咕登!
順風(fēng)耳阿哥你聽呀,
你的本領(lǐng)比天大;
沒有阿哥的一對耳,
你的兩家鄰舍早就淹死啦!
順風(fēng)耳正在捆柴,聽著嗤叫子唱的不入耳,便順手抄起一根柴禾棒,把這搬弄是非的鳥兒攆飛了。
咕咕登,咕咕登!
穿山眼阿哥你聽呀,
你的本領(lǐng)比天大,
沒有阿哥的一雙眼,
你那兩家鄰舍都病死啦!
穿山眼正要做禮拜,聽著嗤叫子唱得心里煩,便罵道:“滾!別在我耳根前說壞話!”拾了個石頭把這編白道黑的鳥兒攆走了。
咕咕登,咕咕登!
萬能手阿哥你聽呀,
你的本領(lǐng)比胡大大;
沒有阿哥的一雙手,
你的兩家鄰舍早就完蛋啦!
萬能手正提著湯瓶洗腳,聽著嗤叫子這么唱,不覺暗暗點起頭來。嗤叫子看萬能手動了心,乘機又唱道:
咕咕登,咕咕登!
萬能手阿哥你聽呀,
你用好心對待兩鄰舍,
他們在背地說壞話,
說你是個大草包,
耳朵聾,眼睛瞎,
沒有他兩家,
你能頂個啥!……
萬能手聽著聽著,把手里的湯瓶一摔,生氣地說:“哼!想不到我的兩家鄰舍這么壞,我離開你們,難道就不能活下去了!”
從此,萬能手懷恨在心,再也不理兩家鄰舍了。東家種田,想請他幫忙,他不去。西家要借他的斧頭用一用,他推說沒有,不借。這么一來,三鄰舍經(jīng)不住嗤叫子每天夜里飛來叫喚,戳是弄非,都漸漸失了和氣。萬能手劃著雙牛皮筏子,搬到太子山下去住了。穿山眼趕上尕驢,到三二家地方落了戶。只丟下風(fēng)里耳一家留在大河家。
魔王見到這個情況,心里很高興。便接連施用風(fēng)旱雨澇……各種災(zāi)害,折磨這三個家族。因為三個老兄弟失去了互相幫助的力量,吃了不少苦頭,終于受不住各種災(zāi)害,都先后死了。臨死的時候,他們才覺悟了,便都囑咐他們各自的后代子孫,一定要和睦團結(jié),齊心合力,只有這樣,才能戰(zhàn)勝惡魔降下的災(zāi)難。兒孫們接受了祖先這個遺訓(xùn),終于生活下來,成為三個繁盛的民族——住在大河家的是“保安族”,住在太子山下的是“東鄉(xiāng)族”,住在三二家的便是“土族”。直到現(xiàn)在,這三個民族的人民,都認(rèn)為嗤叫子叫是不祥之兆。誰聽到嗤叫子叫喚,都厭惡地啐口唾沫,把它趕走。
(本文原作者為朱剛,編輯時略有改動)
參考資料: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xué)學(xué)會編:《中國少數(shù)民族民間故事選(下冊)》,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1982年。